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時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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時差

季如煙收到林澈發來的視頻時,剛關掉電腦,結束加班。

林澈:也是被裴之聲這男的裝上了,你看這些評論,全是虎狼之詞,外國妹子都這麽奔放嗎?

季如煙點開視頻,是國內社交媒體博主對Alexander直播視頻的精華剪輯,幾乎都是裴之聲的個人高光特寫,配上炫酷的音樂,確實吸引眼球,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電視劇的畫面。

評論區有人截圖外網高熱評論,點讚最多的一條:請問我可以跟這個中國男人上床嗎?

林澈又發來消息:裴之聲以前是不是就會打臺球?

季如煙回覆:對,在炳哥那學的。

林澈:該發給炳哥看看,他的徒弟現在有多貴氣,穿西裝打領帶的,看著倒是人模狗樣,嘖嘖。

季如煙:就在你發出這條消息的前幾秒,炳哥也給我轉了一模一樣的視頻,並附上了一連串的問號和感嘆號。

林澈:別把炳哥嚇死了,他估計是刷抖音看到的吧,裴之聲打臺球的視頻現在很火,熱度還在不斷上升。

炳哥是季如煙老家臺球室的老板,現在也在陽城開了分店。他是個沈默寡言的人,只有教授臺球技巧時,才會侃侃而談。

最開始是季如煙對臺球感興趣,拉著林澈悄悄去過幾次,認識了炳哥。後來林澈覺得無聊,她就一個人去找炳哥學習。

裴之聲那會兒還在打工,每天都很忙。

有一天,炳哥去接女兒放學,讓季如煙幫忙看看店。

季如煙就在前臺乖乖坐著,因為是周五,來臺球室玩的多數是放暑假的學生,男生居多。臺球室不禁煙,沒一會兒就煙霧繚繞,熏得季如煙起身朝外面走去。

也是這時候,她被人叫住了。

“同學你好,可以幫我們換一個球桿嗎?”

來問話的人看起來文質彬彬的,季如煙沒有起疑,給他們那一桌換上新球桿,登記了一下。

“同學再等一下。”

她被攔住了。

“我們不太會打臺球,你可以教教我們嗎?”

幾個看著不到20歲的男孩,眼裏全是對她的打量,從頭到腳,不懷好意。

季如煙今天沒有練球的計劃,又因為天氣太熱,穿了短款百褶裙,就算裏面有打底褲,俯下/身也容易走光。

這群男孩安的什麽心,不言而喻。

“我不方便。”臺球室裏沒其他員工,季如煙不能和他們直接起爭執。

“怎麽不方便了?”其中一個男生繞著她走了一圈,忽然蹲下來,“不是穿了底褲嗎?”

他們笑得張狂而低俗。

季如煙後退幾步,背抵靠在墻上,“你們這是性/騷擾。”

“哦,那你去告我們啊,我們又沒碰你。”

“就是。”

那個文質彬彬的男生拉了起哄的男生一把,“好了,也別為難她了。”

“教一下怎麽打都不行嗎?這麽清高。”

攔在季如煙面前的男孩被人用手撥開,“什麽都要人教,做人需不需要教?”

季如煙都沒看清裴之聲是什麽時候來的,眼前是男人高大的背影,她的頭頂只到他肩膀,身子被擋得嚴嚴實實。

他的氣場一看就不是好惹的,幾個男孩你看我我看你,各做各的事去了。

裴之聲牽著季如煙的手,從他們面前走過。

炳哥趕回來的時候,臺球室裏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,裴之聲把這事告訴了炳哥,炳哥一氣之下要翻監控把那幾個小流氓找出來。

“算了,我看他們年紀也不大。”季如煙說。

“那更不應該算了。”炳哥說,“小小年紀不學好。”

“你這店裏還缺人嗎?”裴之聲突然問道。

“缺,就是缺臺球助手,幫忙撿撿球收拾桌子什麽的。”

“我來。”裴之聲說,“我每天下班可以過來。”

“阿聲,你上班那麽累,還要過來兼職嗎?”季如煙問。

“我不要工資。”裴之聲說,“你教我打臺球,就當是給我的工資。”

從此以後,裴之聲跟季如煙就成了臺球室的常客,炳哥把他畢生所學都教給了他倆,偏偏裴之聲是個有天賦的,季如煙也不相上下,兩人一點就通,炳哥相當欣慰。

當年聽說了兩人分手的事,他還挺遺憾。因為季如煙工作的原因,一年去不了一次臺球室,和炳哥的聯系也慢慢淡了。

沒想到現在因為裴之聲的視頻,炳哥主動找了她。

季如煙回道:他就是阿聲。

炳哥:以前就覺得這小子帥,現在更成熟了,帥得我都快不認識了。

季如煙:太久沒見了。

炳哥:你倆,現在還聯系嗎?

季如煙:很少。

炳哥:聽你媽說,你也一直沒再談戀愛了,唉,妹啊,差不多也該放下了,改天遇到合適的,哥給你介紹吧。

季如煙:沒事的炳哥,我不急。

炳哥:那行,我得去輔導我女兒做作業了,空了來臺球室找我玩。

季如煙:沒問題。

許是加班太久,季如煙肚子叫了,拉開冰箱門,裏面僅剩橘子和青提,以及一瓶酸奶,她做了碗水果撈,重新回到臥室。

本來打算再看一遍視頻,結果顯示鏈接失效。

季如煙又去社交平臺搜了關鍵詞,所有跟裴之聲相關的視頻都消失了。

林澈:我剛才算是見識到資本的力量了。

季如煙:我也。

林澈:眼睜睜看到熱度那麽高的話題被撤下去,視頻也全被刪除了。

季如煙:估計是裴家那邊封鎖的。

裴之聲怎麽也沒想到Alexander居然是個油管博主,他這場直播算是把裴之聲的行蹤和意圖都暴露出去了,盡管他第一時間找人清空平臺上的消息,但還是被國內的博主搬運了出去,甚至大肆傳播剪輯後的視頻。

晚上回到酒店,何言懊惱不已:“抱歉,我真沒把一個堂堂科技公司的總裁跟博主聯系起來。”

“下次註意了。”裴之聲坐在沙發上,疲憊地閉上雙眼。

“本來我們這次是保密的。”

和Alexander的會面本是秘密行程,裴氏科技的高層也不清楚裴之聲接下來的打算。這樣一來,業內只需要結合裴氏最新成果以及wonder科技前段時間發布的明年計劃,稍加分析就能判斷出兩家公司的合作動向。

“沒事。”裴之聲說,“合作不是還沒達成麽?先放點煙霧彈出去。”

“可是我擔心……”

“沒什麽好擔心的,事情都發生了。”

連軸轉的日子足以消磨人的全部精力,Alexander說是請裴之聲去玩,實際上一天下來,兩人話裏藏鋒來來回回試探了不知多少回,Alexander沒有表面看著那麽紈絝,能混到這個位置的都不是等閑之輩。

何言看出來他已經很累了,“那好,裴總你先休息吧,我再回去跟阿暢他們把今天對面提出來的一些想法和要求討論一下。”

“嗯。”

關門聲響,裴之聲掏出手機,點開那個心裏默背了無數遍的手機號碼。

沒有存聯系人,沒有改備註,只是一串數字,停留在短信編輯界面。

刪刪改改好幾遍,始終按不下發送鍵。

晚上的宴席,Alexander喝醉了,撐在他肩膀上一個勁誇他在商界“殺伐”果斷。

果斷嗎?

裴之聲輕笑,像是對自己的嘲諷。

季如煙第二天醒來,劃開手機看見了一條短信,以往的短信要麽就是商場活動促銷,要麽就是移動運營發來的流量提醒。

今天睜眼看見的短信,只有短短八個字。

N市天晴,一切都好。

笑意浮上面龐,季如煙想了想,還是回了短信。

隔了八個小時的時差,這會兒的N市還是深夜。裴之聲洗漱完,躺在床上,一只胳膊枕在頭下,盯著短信界面看了足足十分鐘。

陽城無雨,還算順利。

明明這樣快節奏的時代,一個電話、一個視頻、一條朋友圈,就能掌握對方的動態,但他們就這樣默契地,品味寥寥幾個字。

於是,天涯兩端,一人醒來,一人入眠。

·

季如煙周末才有時間調查謝家的事。

她回了趟老家,季珩跟言笑今年帶的班都上高三,每天忙得找不著北,微信都沒時間發。

小縣城的高中是沒有周末的,高三就更沒有了,有的高中只放半天,有的甚至一個月才放一天假。

落後的教育資源只能靠時間來彌補,可再怎麽壓榨學生的時間,一輩子都走不出小縣城的也大有人在。

學習這件事,一靠天賦,二靠努力,三靠資源,要是全都不沾邊,那大概是沒辦法靠這個吃飯了,只能混混日子。

言笑帶的班級百分之七十都是混子,她又是班主任,最辛苦的不是提高學生成績,而是讓他們堅守道德底線,別走偏了。

季珩則相反,他這一屆帶的是優質生源,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學生的成績和年級排名上。

兩個負責任的老師每天回到家就坐在各自的書桌前,處理工作,一擡頭,看見對方同樣愁悶的臉,便心安了。

時間一旦花在別人家的孩子身上,自家孩子自然是顧不上的,所以季如煙周末難得回來一次,他們也沒顧得上給她做飯,還是季如煙做了一桌的菜,等他們回來吃。

季珩跟言笑原本還垂頭喪氣的,開門看見餐桌旁坐著的人,疲憊一掃而空。

“如煙,你今天怎麽回來了?”言笑迷惑道,“今天不是周五嗎?”

“媽,今天都周六了。”季如煙笑道。

“哦哦對,我頭都忙昏了。”言笑一拍腦門。

季珩把她脫下來的風衣外套掛在衣架上,“最近我跟你媽媽忙一診的事,都沒怎麽問你。”

“你倆大忙人,我理解。”

“這話聽著怪酸呢。”言笑捏捏她的臉,“讓我來嘗嘗如煙的手藝有沒有進展。”

三人難得坐在一起吃頓晚餐,閑聊一會兒後,季如煙悶了一肚子的心事,總算開了個口。

“爸,媽,我想問你們一件事。”

季如煙只要說這樣的話,夫妻倆就知道一定是有嚴肅的事情要商量。

季珩:“你說。”

“你們記不記得我有條手鏈?”

言笑想起來了,“你說那條很貴重的綠寶石手鏈嗎?”

“對。”

“那條我記得是你從福利院出來就一直帶著的,當時簽字,清算你的個人物品,就有那條手鏈。”季珩說,“手鏈怎麽了嗎?”

“我最近翻了一些新聞,發現我以前待的福利院的領導幾乎都出事了,貪汙的人還不少。”

“是的,早些年我跟你爸還討論了這事。”

“那條手鏈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手鏈。”季如煙說,“我從有記憶開始就在福利院了,手鏈居然一直被保存得好好的,如果當時都是一群貪汙犯管理福利院,他們會放過這條手鏈嗎?”

“你這麽一說——”季珩放下筷子,看向言笑,“笑笑,你記不記得當時清算物品的時候,那個副院長說了句話?”

言笑努力在記憶中搜索著,忽然打了個響指,“對了!副院長的確叮囑我們要好好收著你的那條手鏈。”

“只不過後來我們看你很乖,也沒丟過東西,就把這事忘了。18歲生日那天你差點丟了手鏈,後來也乖乖的放在首飾盒沒戴過。”季珩說。

“那……順著手鏈的線索找,會找到你的親生父母嗎?”言笑問得很小心。

季如煙把豬肘肉用筷子剔下來放到言笑的碗裏,“媽你別想這個,我只有一對父母,就是你倆。調查手鏈,只是覺得很可疑。”

季珩跟言笑很開明,平時雖然不會主動提起福利院的事,但只要季如煙想說,他們也不會刻意避開,一家人有什麽就說清楚,不需要猜來猜去。

“如果你想問清楚的話,要不然就去找副院長吧。”季珩說,“他去年出獄了,打聽打聽應該能找到人。”

“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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